贫贱夫妻百事哀
——蔡某故意杀人案办案记录
重庆瀛永律师事务所 吴承康
杀人或是仇杀，或是情杀。今天说一个情仇皆有的杀人案。
当事人姓蔡，排行老大，我们就叫他大蔡，大蔡有个弟弟，我们就叫他小蔡。大蔡高大魁梧，身体健壮，相貌堂堂，只是家境贫寒，家住里县城十多公里的山上，也算是山清水秀的地方，只是不通公路，交通不便。大蔡没有什么文化，除了一身蛮力，没有挣钱的技能，本地的姑娘都往山外面嫁，大蔡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远方大山里的姑娘小乔为妻。小乔长得眉目清秀，与舒淇颇有些神似，家在离县城60多公里的山上。婚后小两口感情很好，很快就有了儿子，怎奈现实残酷，大山的土地刨不出多少财富来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这里说说小蔡，小蔡中专毕业，学的中医，在城乡结合部开了间诊所，生意兴隆，收入不菲，讨了个非常漂亮的媳妇，真正是知识改变命运。
为了生活，大蔡夫妻二人一起出门务工。因为都没什么文化，找不到好工作，大蔡只能干挖沟之类的苦力，小乔就去做杂工或者小饭店服务员，工资都不高。眼看周围人渐渐富裕，两个都很急。小乔务工的饭馆旁边有个娱乐场所，天天瞧着隔壁跟自己年龄相当的姐妹们个个衣着时尚，收入可观，反观自己累死累活没有多少钱，心理有些不平衡。也许是姐妹们的刺激，也行是生活所迫，也许是两者都有，小乔有天突然对大蔡说：我们这么多年，这么辛苦，都没有挣到多少钱，你看我去做“小姐”怎么样？大蔡一听五味杂陈，不知道怎么回答，反对吧自己又不知这么改变现状，同意吧实在是太丢人了，只恨自己没有能力让心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，思忖良久，窝囊的大蔡说了句：“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就好”。
俗话说女人变坏就有钱，小乔很快就挣钱了。渐渐的有钱了的小乔看大蔡就不怎么顺眼了，觉得这个男人太没本事了。不久，一个叫小云的男人进入了小乔的视线。小云单身，走过南闯过北，说话又好听，对人又好，真是个“人才”。大山里出来的小乔被小云广博的见闻，风趣的谈吐所吸引。小云说可以用扑克牌可以测两个人的缘分，他让小乔从一副扑克牌中随便抽一张，小云洗牌之后，也随便抽出一张牌，竟然跟小云选的牌的一模一样，当然这个不过是个小小的魔术（虽然我不会变），天真的小乔却感到万分惊奇，坚信眼前这个男人跟自己有缘，认定小云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。于是回家就要离婚，大蔡一听离婚，坚决不同意，自己这条件好不容易才说到媳妇，离婚后哪还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呢。小乔已经走火入魔，不同意离婚就公然跟小云一起出双入对。
于是三个人的恩怨情仇上演了。小乔把小云带来与大蔡谈判，从白天谈到晚上，累了，三人到招待所休息。在房间里，小云当着大蔡的面抚摸小乔，是可忍孰不可忍，大蔡冲上去跟小云扭打起来，一直闹到派出所。民警告知不得动手，有纠纷就上法院。三人又往法院跑，结果因为什么材料都没有带，加上大蔡不愿意离婚，结果就不了了之。
小乔的父母看到能言善辩的小云，也甚是欢喜，竟然没有责怪自己的女儿，得到家人认可的小乔，更加坚定了与大蔡离婚的意愿。春节到了，大蔡带着礼物去看望老丈人，老丈人的表现不冷不热。大蔡回家前，老丈人说了句今年端午节你就不用来了，大蔡听了心里不是滋味。端午节到了，大蔡从外地务工回家，在城里找了个公用电话亭（那时手机还不普及，村里也只有少数人安装有电话），打电话到小乔家附近的村主任家里，麻烦村主任帮忙叫一下小乔，想让小乔把孩子送回来，他顺便问了村主任下老丈人家有些什么人，听说就小乔“老表”在，大蔡气不打一处来，你老丈人不让我正牌女婿去过节，反而要野女婿去，多年的积怨终于爆发了。
大蔡坐上了前往岳父家的班车，天快黑了的时候他在离岳父家不远的地方下了车，悄悄靠近岳父家，趁大家吃饭的时候，偷偷爬上二楼，潜伏在床底下。午夜时分，趁大家睡着了，大蔡脱掉鞋子（因为岳父家是木楼，大蔡怕走路发出声响），悄悄钻出床底，发现情敌小云跟岳父睡在一间房，他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对准夺妻仇人小云的喉咙就狠狠刺了下去，睡在旁边的岳父一下惊醒，高呼“大蔡杀人了，大蔡杀人了！”大蔡慌忙之中对准岳父刺了一刀，赶紧逃跑，躲到岳父家附近公路下的涵洞中。大蔡一心想刺死的奸夫小云并没死，他被刀刺中喉管，留下说话不清晰的后遗症，经鉴定为轻伤，大蔡的岳父却因刺断动脉失血过多而死。
天亮后，光着脚板的大蔡去小卖店买鞋时被发现，很快归案。公诉机关以故意杀人罪对大蔡提起公诉。作为大蔡的辩护律师，我们到了大蔡跟小乔的老家，收集到小乔与小云的情侣照，两地群众及干部等证人的证词，向法庭提出了大蔡主观恶性不深，被害人有过错等罪轻的辩护意见。庭后我给法官交书面辩护意见的时候，小乔跟小云在法官办公室，坚决要求法院严惩大蔡。最后人民法院采纳了我们的辩护意见，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大蔡死刑缓期两年执行。
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，家庭关系的维护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，幸福生活是奋斗来的。良好的家风也是家庭和睦的重要条件，小乔的父母在明知小乔未离婚的情况下，没有正确的态度，仍然纵容女儿，对矛盾激化，引发案件起了一定的作用。
